夏季驱“五毒” 老北京人的夏日乐趣

xinwen.mobi · 发表于 2025-11-27 04:43:51

夏季驱“五毒”：老北京人的夏日乐趣
夏至一过，北京的暑气便挟着槐荫深处的蝉鸣，一阵紧似一阵地涌来。胡同里的老槐树撑开一团团浓得化不开的绿云，树影底下，摇着蒲扇的老爷子眯缝着眼，慢悠悠地吐出一句：“五月五，五毒醒，不安宁。”这“五毒”，说的是蝎子、蜈蚣、壁虎、蟾蜍和蛇——在老北京人看来，这些虫豸是夏日里一切不安生的源头。

驱“五毒”的习俗，便在这份对自然的敬畏与生活的智慧中，年复一年地铺陈开来。

驱的是毒，更是生活的艺术

老北京的驱“五毒”，与其说是避害，不如说是一场充满烟火气的时令仪式。

最寻常处，可见匠心。家家户户的门楣上，这时节总要挂起菖蒲和艾草。那艾草的清苦气混着菖蒲的辛香，被暑热一蒸，便在空气中织成一张无形的网，据说毒虫闻了便要绕道走。讲究些的人家，妇女们会用五彩丝线缠成“长命缕”，系在孩童的腕上；或用碎布头缝成小老虎、小葫芦，里头塞上朱砂、雄黄，佩在衣襟。那朱砂的红，在月白夏布上一点，鲜艳夺目。

吃食上更是半点不含糊。端午节必吃的“五毒饼”，是这场仪式的高潮。那是一种用模子磕出蝎子、蜈蚣等形状的酥皮点心，馅料或是枣泥，或是豆沙，烤得金黄。老人看着孙儿一口咬下“蝎子尾巴”，总会乐呵呵地说：“吃了吧，吃了夏天就不怕虫咬了。”这里头，有“厌胜”的古意，更像是一场精心编排的、与自然和解的戏剧。

胡同里的野趣与智慧

孩子们的驱“五毒”，则更添了几分游戏般的野趣。

日头西斜，暑气稍退，便是半大小子们出动的时候。他们揣着白天从药铺讨来的雄黄，或是在墙根抠来的石灰，在院角、下水道口认真地画圈，口中念念有词，仿佛布阵的将军。雨后，他们最爱举着长竹竿，去粘槐树上的“吊死鬼”（一种槐尺蠖），或是循着声去捕“伏天儿”（蝉）。若在墙根发现一队疾走的蚂蚁，那更是大事，孩子们会用开水浇，用砖头堵，忙得不亦乐乎。这些在大人眼中微不足道的“征战”，在他们心里，却是保卫家宅的英勇壮举。

心静，自然凉

然而，老北京人驱“五毒”，最终驱的还是一份内心的烦躁。

“心静自然凉”，是夏日里最常听到的教诲。午后，廊檐下摆上藤桌藤椅，一壶茉莉香片，几样果子，便能消磨一个长长的下午。入了夜，四合院里铺开凉席，摇着芭蕉扇，望着天上密密麻麻的星斗，听老人讲古。那蒲扇的风，软软的，带着竹篾的清香，一下，又一下，仿佛把星光都扇得摇曳起来。此时，周遭的虫鸣似乎也不再恼人，反而成了夏夜最安详的伴奏。

如今，空调的冷风取代了蒲扇，楼宇隔绝了蛙鸣，专业的杀虫剂让雄黄、石灰失了用武之地。那些挂在门楣的艾草、腕上的五彩丝线、金黄的“五毒饼”，渐渐成了橱窗里的民俗展品，或是朋友圈里应景的怀旧图片。

但我们偶尔还会想念。想念那种将生活郑重其事地融入自然的仪式感，想念那份在炎炎夏日里，用一点巧思、几分幽默，将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智慧。老北京人的夏日乐趣，或许不在于真正消灭了多少“毒虫”，而在于这整个过程中，人与季节、与自然那份亲密无间的互动与周旋。那是一种将生活过成艺术的从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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